抖音起诉腾讯垄断：列宁笑了！

　　2021年2月2日，抖音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提交诉状，起诉腾讯涉嫌垄断。抖音方表示，腾讯通过微信和QQ限制用户分享来自抖音的内容，违反了《反垄断法》。因此，抖音要求法院判令腾讯立刻停止这一行为，刊登公开声明消除不良影响，并赔偿经济损失9000万元。

　　2月2日晚，抖音再发声明表示：“腾讯认为用户的头像、昵称等用户数据都属于腾讯公司的‘商业资源’，并据此认为，除非腾讯同意，其他任何产品，即使获得用户授权，也不能使用这些用户的相关数据，否则即构成腾讯所谓‘非法使用’。与此同时，腾讯旗下产品、游戏及其投资公司却可以‘合法使用’这些用户数据。”

　　乍看之下，抖音赫然以反垄断斗士的姿态出现，义正辞严。然而我们需要思考，它所说的垄断的本质是什么?垄断从何而来?对人民群众生活有哪些危害?社会主义者应如何看待抖音起诉腾讯垄断及一切自由市场中的垄断行为?如何消灭垄断?下面，我们根据列宁《帝国主义论》对问题逐一进行分析。

　　垄断从何而来

　　在市场经济里，垄断指少数资本主义大企业，为了获得高额利润，通过协议或联合，对一个或几个部门商品的生产、销售和价格进行操控和控制。

　　因此，要分析资本主义垄断的来源，必须先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进行分析。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在经济上必须具备两个基本条件：一是大批自由劳动者的存在，二是大量货币财富在少数人手中的积累——这些人因握有大量的货币财富，因而有可能雇佣大批工人，进行大规模的资本主义生产。这两个条件是相互补充、缺一不可的。

　　资产阶级学者为了美化资本家的发家史，历来把资本的原始积累描述成一种田园牧歌式的过程。他们捏造了许多谎言，掩饰资产阶级在资本积累过程中犯下的血腥罪行，而把资本家描绘成依靠勤勉、聪明、节俭和才干积累了财富的人。

　　然而，最初的货币财富的积累，是通过各种强盗行径进行的。新兴的资产阶级曾远涉重洋，用武力征服殖民地，杀戮土著居民，抢劫他们的金银财宝，进行掠夺性的殖民地贸易，贩卖奴隶和鸦片，在本国则大肆圈地、让农民破产被迫驱离世代生长的家园、强迫雇佣工人增加劳动强度和劳动时间，等等。他们通过这些手段获取了大量财富，为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积累了必要的货币资本。

　　由于历史条件的变化，资本主义的掠夺也采取了新的形势。过去是资本家剥夺劳动者，到了劳动者被剥削程度已经难以再进一步时，则出现了资本家之间的剥夺。

　　资本家之间的互相剥夺，乃是资本积累过程中必然产生的现象，它是通过资本的集中来实现的。资本家之间的激烈竞争，引起了资本的不断集中。资本的集中，无论是采取强力吞并的形式，还是采取组织股份公司的形式，其实质都是大资本家对小资本家的剥夺，是一个资本家打垮许多资本家。这种资本家之间相互剥夺所造成的尖锐矛盾，就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

　　垄断对群众生活有哪些危害?

　　前面讲到，垄断是通过资本的不断集中实现的。

　　由集中起来的大资本家们联合组成的垄断企业集团，对他们本身有这样的好处：

　　1. 把各种行情拉平，从而保证垄断集团中企业有更稳定的利润率;

　　2. 联合制导致了集团各生产部门间贸易的消除，更少的“中间商赚差价”;

　　3. 集团共享专业的技术改进部门，减少了生产成本，比没有联合的企业能获得更高的利润;

　　4. 联合企业的地位比没有联合的企业稳固，使其在经济萧条、经济危机中的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

　　这种社会化的生产与私有制的社会形式产生了巨大的矛盾。正如列宁所说：“生产社会化了，但占有仍然是私人的。社会化的生产资料仍旧是少数人的私有财产。在形式上被承认的自由竞争和一般架子依然存在，而少数垄断者对其余居民的压迫却更加百倍地沉重、显著和难以忍受了。”

　　垄断集团会用哪些手段逼迫未参加联合的企业家呢?列宁总结了德国经济学家克斯特纳《强迫加入组织》中的8点：(1)剥夺原料、知识产权(强迫加入垄断集团的主要手段之一);(2)用同盟方法剥夺劳动力(即资本家和工会、学校订立合同，使工会、学校只接受垄断集团企业的工作);(3)剥夺运输;(4)剥夺销路;(5)同买主订立合同，使他们只同垄断集团企业发生买卖关系;(6)有计划地压低价格(为了使“局外人”即不服从垄断者的企业破产，不惜耗费巨资，在一段时间内按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商品);(7)剥夺信贷;(8)宣布抵制。

　　垄断对消费者有哪些害处呢?最直观的害处就是垄断集团对商品的生产规模、销售价格的控制。而各竞争中的垄断集团对知识产权的牢牢把控，不但限制了科学技术的发展，还使消费者无法完全享受到科学技术进步给生活带来的提高。此外，在中国互联网环境下，各垄断企业之间共享消费者的隐私——这是马克思、列宁未曾料到的。

　　垄断对劳动者有哪些危害?

　　(1) 垄断集团可任意左右工人工资水平、劳动时间、劳动强度;

　　(2) 垄断集团内部的各个子公司可以对工人信息互通有无，维权的“刺头”将会不再录用;

　　(3)非垄断企业被垄断集团打压破产后，其失业工人大量涌入劳动力市场里。而垄断集团由于劳动强度高、使用更科学的分工和管理制度，对劳动力需求越来越少。此时，劳动力市场上劳动力的供过于求，会进一步导致工人劳动强度增大、劳动时间延长、工资降低，还有更多的工人和前小资产阶级、小生产者沦落失业、半失业的悲惨境地。

　　总之，垄断集团对内压榨自己的工人(996甚至007);对外打压其他较中小的企业，让它们濒临破产，要么合并入大型企业(比如收购)，要么就全企业从老板到员工一并跳槽到大公司，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作为工人贵族和普通白领)。否则，要么转行从事其他行业，要么加入越来越壮大的失业大军。

　　社会主义者应如何看待抖音起诉腾讯垄断及一切自由市场中的垄断行为?

　　首先，必须要认识到，抖音起诉腾讯并不是想做反垄断斗士。抖音的母公司“字节跳动”不但和受国资委垄断的通讯运营商合作，更是知识产权的坚决捍卫者。2019年8月，字节跳动指责facebook抄袭，称“将积极利用法律维护公司合法利益”;2020年3月26日，字节跳动在杭州互联网法院胜诉，杭州多家企业和个人被判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字节跳动获赔200万。因此，抖音的本质和腾讯一样，都是互联网的垄断巨头，只是分属不同的垄断集团。

　　在这里，有“知识产权”这一概念。《知识产权法》是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发展新出现也必然出现的产物，是垄断的一种新形式。马克思的经济学著作中很少提及知识产权，因为19世纪的自由市场派更加强烈反对知识产权，他们认为这是封建性的垄断行为。在1870年代的大萧条削弱了人们对市场力量的信心之前，这种看法在美国的政治经济学领域一直占主导地位。然而，现在除了保护、促进知识产权的扩张，资本主义世界却找不到更好的保证垄断集团利润率的方法。

　　且不论用户的头像、昵称等数据何时成为“商业资源”，一切的涉“知识产权”“商业资源”纠纷，都是代表其中一方想在私有制商品经济中通过垄断获取更大利益。因此，抖音起诉腾讯，无非是不同垄断集团之间的矛盾，是资产阶级的内部矛盾。因局部利益分配对簿“公”堂，并不妨碍它们手挽着手，共建起对互联网的大垄断。

　　为什么垄断集团中还有竞争?为什么电商要分淘宝、拼多多、京东?移动支付要分微信和支付宝?即时通讯软件要分QQ和微信?为什么腾讯不和字节跳动更加紧密地联合在一起共同分配蛋糕?

　　这里主要有三点原因。以美国为例(也只能以美国为例)：

　　一，政府不愿看到所有企业联合起来。资本主义社会模式下，企业的高度集中，必然导致小的资本家破产、大量小资产阶级“沦为”工人、海量工人失业、物价飞涨等，届时，工人运动的浪潮将不可阻挡，那将成为一种威胁治理稳定的力量。因此，政府监管部门会重视限制巨头的勾结与扩张。当然，这也仅仅是点到为止，仅仅对狭义的垄断(《反垄断法》)进行精确打击，比如“限制企业合并，牟取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限制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来实施不正当价格行为”;而广义的垄断(《知识产权法》)却始终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二，垄断集团之间本身就是既有勾结又有竞争的关系，这种竞争关系是从自由竞争时期延续下来的。私有制企业的短视与贪婪会令其利用《反垄断法》对局部的利益分配进行谈判。

　　三，美国政党的领导并不是最富有的资产阶级，其背后有更大的富豪和财团支持。因此，政府会利用其权力，暗中限制敌对财团之间的合并，增加己方财团的扩张。同时，政府会保证某些国有企业的绝对垄断地位。

　　如何消灭垄断?

　　上世纪80年代时，颁布《反垄断法》的发展中国家不足12个。随着全球性政治剧变，计划经济在全球大规模终止。为了攻破各国国有企业的“垄断”地位，联合国贸发会积极地帮助各国就管制限制性商业提供技术支援。《反垄断法》此时成为了自由竞争体制最好的武器，除了特殊的行业，电信、电力、煤气、自来水、医疗等传统意义上国家应该“垄断”的行业也引入了资本和竞争机制。直到自由竞争时期的过去，金融寡头各占市场一块，并蠢蠢欲动想要联合时，《反垄断法》才第一次限制住了资本自己。

　　可见，无论是《反垄断法》还是《知识产权法》都是资产阶级政府的一条裤腰带，想勒就勒，想松就松。

　　近年来，美国政府亲自下场，对本国企业进行保护，维持美国商品的垄断地位，显然是又一次打破了资产阶级经济学者对自由市场无形大手的神话，使其无法自圆其说。我们可以大胆预测：垄断经济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要消灭垄断，只有消灭资本主义及其根源私有制本身。生产的集中——社会化和科技进步的益处只有在公有制的经济模式下，才能惠及所有人民，而不仅仅是少量的垄断巨头。届时，没有人再因为药厂的垄断，治不起病而痛苦死去，而这仅仅是消灭资本主义带来的好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