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所谓唯人主义，本质上仍然是历史唯心主义

　　有个网名为亦文者，公开跳出来否定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而提出他的所谓唯人史观。他抛出的一篇文字，洋洋洒洒五千余言。面对这样的文字，我很犹豫。他的观点显然是错误的，而且这种错误也是比较低级的。批评这样的文字，费时费力，很不合算。但是如果不批评这个错误，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取得了什么理论上的突破呢。而且或许还会让别人认为，这个人似乎还很有点理论水平。这样的所谓理论家，很点像所谓民间科学家，即民科一类。他们往往自以为有所创新，但其最基础的观点都是站不住脚的。

　　亦文这篇文字的开始，就指责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是错误的。理由是马克思所预言的资本主义制度要通过革命才能被推翻的结论，至今都没有实现。我看了半天，他提出的就是这么一个理由。而对于唯物史观的其他那些基本观点，到底有什么问题，到底有什么错误，这位亦文似乎一字未提。

　　严格地说，认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是马克思的一个预言，这个说法本身就有问题。马克思不是预言家，更不是算命先生。他在理论上的结论是在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行大量研究的基础上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也并不是纯理论上的，因为现实中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就在不断地、反复地破坏资本主义的生产力，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这本身就是那个时代的现实。亦文这位作者只是认为，马克思要改变资本主义的分配方式。这个观点本身就是对马克思理论极为片面的理解。马克思主要的观点就是要不断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任何阻碍生产力发展的障碍都应该被推倒。因为只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才能使人类社会不断进步，不断走向更高的文明程度。

　　虽然资本主义制度到今天确实还没有彻底死亡，但是资本主义作为一个濒临死亡的且老且弱且病且残的物体，正处于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状态。这并没有推翻马克思的结论，恰恰证明了马克思理论的真理性。在马克思那个时代的资本主义还是青壮年时期，对于经济危机这样的反复折腾还具有一定承受力。而今天的资本主义处在它的衰老时期，它距离死亡已经不太遥远了。

　　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的存在与发展，起决定作用的是人类社会的物质资料生产方式。而且马克思也认为生产决定着分配、交换与消费。亦文这位作者坚决反对生产是决定因素的观点，他称之为这是马克思的“生产中心论”。他反对的理由是，在他看来，消费才是更重要的，才是决定性的。他的观点是消费决定生产，而不是生产决定消费。但有一点他可能忘记了，在人类进入能够从事生产之前，史前的人类祖先一直也在消费着自然界的资源，如同今天生活在地球上的灵长类动物一样。在那个时候，人类的祖先没有开始从事生产，但却已经一直在消费，所以不知道所谓消费决定生产从何谈起。而人类在掌握了生产工具从事生产之后，人类的消费内容与形式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正是因为人类从事的生产活动，才导致人类的消费方式的改变。当然，在生产过程中，消费也会对生产造成某种反作用。但这种反作用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在这位作者提出反对唯物史观的所谓根据之后，就提出他的所谓辩证的唯人主义历史观。在他看来，他的这种唯人主义历史观比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要高明得多。然而在人类历史上，这种类似于所谓唯人主义，其内容都是许多历史唯心主义者们所提出的理论观点相类似。这种所谓唯人主义，就是把人作为一种具有抽象普遍性的脱离社会、脱离生产的那种空洞的人。

　　亦文嘲笑马克思主义所谓人首先要解决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艺术、宗教、哲学等精神活动这样的基本观点。但亦文不懂的是，吃喝住穿，或者今天还要再加上行，即出行，都需要人类从事物质资料的生产。马克思是接地气的。亦文不懂得接地气，所以马克思比亦文还是要高明一些。这个所谓唯人主义，其中所提到的人，也是脱离现实、脱离生产、脱离具体社会关系的抽象的人。这就有点类似于费尔巴哈关于人的理论。在费尔巴哈那里，他所谓的人都是信仰宗教的人。这也是一种从抽象的角度上来讨论所谓人的本质。所以我们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唯人主义，必然导致历史唯心主义。因为这种所谓唯人主义，在否定了唯物史观之后，确实无其他路可以走。它与历史唯心主义的同流合污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有些人，常常对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产生误解。他们说，马克思只看到了物，而看不到人。估计这位亦文也是这样认为的。但马克思主义要解决的就是人类要从资本主义的统治与桎梏中解放出来的大问题。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终目的就是人类的解放。只是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人类解放的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这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那就是必须首先要发展充分的生产力，在这个基础上才有可能从根本上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实现无产阶级的解放。而无产阶级的解放，必有通过无产阶级领导绝大多数人民群众参与到这个伟大的共产主义运动当中来，才有可能实现。只有实现了全人类的解放，无产阶级自己也才能最终得到解放。可能有人还是不太明白。无产阶级在领导人民群众进行解放的斗争中，首先要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的剥削和压迫，这就是无产阶级首先实现了不再被资产阶级剥削和压迫了。但这种对剥削和压迫的摆脱，并不等于无产阶级获得了彻底的解放。不受剥削压迫只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道路上的第一步。因为无产阶级在摆脱资产阶级的剥削与压迫之后，还要通过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用来反对和镇压资产阶级的反抗与反扑。在这个与被推翻的资产阶级继续进行斗争的过程中，无产阶级自身还在受到某种必然性的牵制。因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建立与实施是不可避免的，是无产阶级必然要承担的职责。只有当资产阶级从根本上被消灭之后（注意，这不是资产阶级个人在肉体上的消灭，而是整个资产阶级作为阶级群体的消灭），人类社会已经再无阶级斗争了，无产阶级专政的职责已经完成。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才算最后得到了解放。当然，在这个时候，作为人类的整体，正式步入了在劳动中可以做自由选择的时代。我们所说的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就包括了这种在劳动上可以做自由选择的环节。当然，所谓自由王国，更是体现在生产领域中，人们不再为市场所追逐的利润所困扰，不再为人们的生产会出现产品过剩的现象所困扰。人们完全能够按照人们的消费需要进行有计划的生产。而且这种计划生产不一定都是生产批量性产品的，而在很多领域都可以实现有计划的但同时又是有着生产鲜明个性化产品的生产。生产与劳动的自由选择，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解放的根本意义。任何类似于所谓唯人主义的理论观点既脱离实际，在逻辑上也非常混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