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人工智能并不可怕

　　关于人工智能是不是要取代人类当下的许多工作岗位，甚至会把人类的劳动逼到一个死角，会造成大量的失业，从而形成一种全新的灾难。或者在人工智能再进一步的发展之下，人工智能甚至有可能主宰人类的生死。以上这一类的说法，似乎在不少自媒体或者评论者那里流传着。

　　从目前的情况上看，那个最新最时髦的人工智能聊天软件，即ChatGPT，所依赖的仍然是大量的数据库。其数据库种类之多，容量之大，确实是以往的计算机系统都不具备的。这个数据库真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社会。没有它不知道的。有问必答，简直地就是简直了。

　　ChatGPT是美国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OpenAI新推出的一种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使用了Transformer神经网络架构，也是GPT-3.5架构，这是一种用于处理序列数据的模型，拥有语言理解和文本生成能力，尤其是它会通过连接大量的语料库来训练模型，这些语料库包含了真实世界中的对话，使得ChatGPT具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根据聊天的上下文进行互动的能力，做到与真正人类几乎无异的聊天场景进行交流。ChatGPT不单是聊天机器人，还能进行撰写邮件、视频脚本、文案、翻译、代码等任务。

　　不过，已经有人发现，在问及到社会或者世界上的现实问题时，这个聊天软件的回复似乎都是站在西方资产阶级的立场之上的。对这些现实问题的回答，这个家伙给不出任何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上的答案。这就很有点意思了。这至少告诉人们这样一个情况，编纂这个超大型语料库的人们，自然也都是站在西方资产阶级的立场上的人们，即是所谓专家、学者、技术人员等。当然，在审查这些语料库的时候，审查者自然不可能同意在数据库中存放任何与马克思主义有相同观点的数据或者知识点。

　　由此得知，这个所谓人工智能并不是一个由其自身主宰的，并且完全由自身来控制的所谓具有真正人类智能的家伙事儿。或者也可以说，这样的人工智能距离真正人类智能的水平还是差得非常之远。那么，人们有必要畏惧这样的东西吗?人们有必要夸大它对人类具有所谓非常可怕的威胁吗?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有些人用这个家伙来吓唬普通的大众罢了。

　　我最近看到一幅照片，照片上是一对青年情侣，坐在一个破败的屋顶上，远处有些楼房建筑，但似乎都不在焦点上，轮廓都有点虚。这幅照片附有一个说明，明确指出这幅照片是由一个被称为Midjourney的人工智能软件自己生成的。图中的人物和建筑都是虚构的，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但是，只有人们给这个软件提供足够的细节说明，它就能自动生成这样一幅照片。

　　我试着用这个Midjourney做了几个图片。我给这个软件提供的元素不太多，也比较简单。在十秒钟之内，它确实生成了几幅照片。这几幅照片确实都符合我提到的元素条件，但图像本身又各不相同。我觉得确实有点意思，比较好玩。然后，我又试着提出更多的元素条件，结果生成的图像完全与我想象的不同，而且有的方面还相当丑陋。

　　当然，那些设计这个软件的工程师们，以及能够熟练使用这个软件的人们，水平肯定要比我高多了。他们可以让这个软件生成特别逼真的图像，而我确实不具有这样的技术。但是，这给人们一个启示，这个人工智能的软件，其生成的图像，究竟具有怎样的质量，达到怎样的水平，还是由操作它的人来决定的，而不是它自己就可以达到的。这也就是说，是人类的水平决定着这个人工智能技术的水平。在这个问题上，人工智能自身的作用依然是有限的。

　　所谓人工智能可以超越人类智能，这个话题在八十年代，即在人们刚刚提出对未来人工智能的设想时，就已经存在了。当时有不少有关这个话题的科幻小说，都是说将来人工智能如何能够主宰人类，甚至能够强迫人类充当人工智能的奴隶。不过，有趣的是，这些作品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最后结局部分，都是以人类最终战胜了邪恶的人工智能，重新掌握了对人工智能的掌控权。这种看似矛盾的做法，其实代表着那些作品创造者的内心矛盾。他们非常恐惧真的到了某一天，人工智能会把人类踩在脚下。但是他们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还是在自己的作品中要让人类重新成为世界的主人。

　　当年，也有不少人说过，正如人类使用的机器是手的功能的延伸，交通工龄是人的脚的功能的延伸，而计算机不过是人的大脑部分功能的延伸。再如何强大的人工智能，都无法超越人类大脑的极限。

　　从记忆功能上说，人工智能确实能够超越人类的智能。在存储的容量上，在提取这些记忆的低错误率上，机器都能超过人类。但是在思维创造上，在人们的创造性劳动上，人工智能远远达不到人类智能的水平。即使在棋类游戏中，机器能够战胜人类，主要还是在存储与提取记忆内容时，机器存储量要超过人类，而机器出错的几率要远远小于人类。人在这个领域里会出现疲劳，但机器不会。这就是机器在棋类游戏里战胜人类的主要原因。

　　如果说人类将来会有很多人找不到工作，会因为大量推广人工智能而导致失业。这个问题不是人工智能造成的，这个问题是资本主义制度造成的。资本是要追逐利润的，在追逐利润过程中要降低成本，包括要降低劳动成本。所以资本在很多领域里都愿意采用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在生产领域中的推广应用，在很大程度上是资本自身动力所造成的。

　　在资本主义制度真正走到终结的时候，人工智能则能够大大地解放人类在劳动中的束缚和压抑。马克思所说的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这样的跨越过程是离不开人工智能的大力发展与推广的。人类从人们厌恶的分工单调性、重复性中解脱出来，就可以利用大量的闲暇时间从事各种各样的创造性劳动。这就是人工智能存在和发展的最大意义。

　　有人说，现在人工智能可以写诗、写小说、绘画、作曲。这些创造性的工作，机器都可以做了。而问题在于，机器的所谓艺术创作，其创作的规则与题材，还有创作的基本原理，都是人工智能的设计者预先已经给定了的。。毕竟在艺术创作中，风格是多种多样的，题材更是多种多样的。即使人工智能做得更多，毕竟不可能取代人类所有的灵感。前两天看到黄梅戏《铁画情缘》。如果没有人类创造出铁画这样的艺术形式，人工智能会自己创造出来同样类型的艺术作品吗?没有人类创造出来的木刻和剪纸，人工智能自己会知道如何创作这些艺术形式的作品吗?假设我们现在把一堆沙子放在一个人工智能的机器面前，让它创作出在现实中人类社会中从来没有过的艺术形式的作品，这个人工智能有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