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应当在全国各地建立更多证券交易所

发展多层次的股权市场至关重要。应当在全国各地建立更多的证券交易所，增加证券交易所的透明度，为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开辟一条新路。

　　国内统一大市场既包括商品市场也包括要素市场。实现国内大循环，既要考虑到商品市场的发展需要，更要考虑到要素市场的合理配置。当前我国统一大市场建设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要素市场出现了严重的条块分割现象。如果不尽快打破垄断，实现要素市场的合理配置，我国经济的发展将会面临更加困难。

2021年12月21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试点总体方案》。这是我国建立国内统一大市场的纲领性文件。此前人们认为实现国内大循环，主要是指商品市场大循环。殊不知，要素市场的大循环，对于中国建立完整的产业链，实现经济的自给自足，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这个纲领性文件几乎注意到了我国要素市场建设中所有问题。我国土地要素市场发展过程中，由于国有土地和集体土地之间出现制度落差，以至于农村集体用的被征收成为城市发展的主要经济来源。国家审时度势，解决我国集体土地市场化经营的问题，在一些地方取得成效。但是，要想真正解决我国土地要素市场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搞活集体经济还需要作出巨大的努力。

　　当前我国劳动者过剩，但是，劳动力要素市场存在严重问题。由于供需矛盾突出，以至于我国急需人才短缺，可是，普通高等院校培养的一般性人才过剩。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出路就在于，必须加快教育改革步伐，让教育贴近市场经济，真正为我国现代化服务。

中国技术要素市场发展，更是问题众多。由于我国公司治理结构不利于技术人员将自己的劳动成果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因此，如果不尽快修改公司法，解决我国技术人员创新成果开发应用问题，那么，我国技术要素市场发展还会出现更多的问题。

　　简单地说，不是要增加技术交易市场，而是要通过完善我国的公司法治理结构，尊重技术人员的劳动，确保公司真正沿着科技创新的道路前进。考虑到我国一些大型企业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地将科技人员排除在外，人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不加快我国公司改革步伐，完善公司的治理结构，提高技术人员的地位，那么，我国技术要素市场发展还会面临更多的困难。

我国数据要素市场发展误入歧途。少数垄断企业利用自己的优势地位，控制数据库，大肆掠夺消费者的信息，并且在数据使用过程中，公然违反国家现行的法律。解决我国要素市场中数据要素合理配置问题，政府应当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发展所面临的问题就在于，资本要素市场和我国商品市场发展不相匹配。资本市场的发展单枪匹马，没有与传统商品市场有机结合。

　　我国借鉴美国等一些西方发达市场经济国家资本市场建设的经验，在少数地区设立证券交易所，试图通过发展资本市场，降低资金使用成本，促进我国市场经济健康发展。

但是，由于我国资本市场发展没有克服资本主义国家资本市场垄断现象，少数证券交易所控制资本交易，结果导致我国资本要素的配置出现了严重的供需矛盾。一些企业为了上市，不断地增加企业上市成本，我国资本市场发展步履维艰。

　　资本要素的配置，需要考虑生产力发展水平，需要考虑国家企业整体状况。如果盲目东施效颦，在资源配置过程中，没有考虑国家企业发展的实际需要，那么，资本要素配置一定会出现严重问题。

　　此次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文件中特别强调“发展多层次股权市场”，具有明显的针对性。如果不尽快放开我国资本要素市场，鼓励有条件地区设立自己的资本要素市场，那么，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我国证券监管中出现的问题充分说明，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发展出现了方向性问题。如果不采取切实有效措施，解决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存在的痼疾，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很可能会成为我国未来金融危机的策源地。

首先，资本要素市场的发展，必须尊重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从国内市场到国际市场，需要漫长的转化过程。我国资本要素市场从本质上来说仍然属于国内市场。尽管一些经济学者鼓吹，我国应当尽快建设国际资本市场。但是，如果没有完善的国内资本市场，那么，要想实现资本要素的国际化配置非常困难。

　　当前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发展中存在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少数证券交易所垄断经营。中央显然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鼓励中小企业股权交易中心将部分中小企业转化为正式的上市公司，设立北京证券交易所。这是完善我国资本要素市场第一步。

但是，要想真正发展我国的资本要素市场，必须加快改革的步伐，尽快在中心城市建设我国的基本要素市场。因为无论是从经济规模，还是从人口规模来看，我国许多省市都有条件建立自己的资本要素市场。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我国证券监管机构到目前为止，仍然牢牢地控制着证券交易所的数量，没有放开手脚，鼓励有条件的地方设立自己的证券交易所，这是令人费解的地方。只有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尽快建设更多的证券交易所，鼓励有条件的企业在当地进行股权交易，我国资本要素市场才能实现健康发展。

其次，除了经济规模和市场容量之外，我国许多地方经济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一方面资金沉淀，可是另一方面，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嗷嗷待哺。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我国条块分割的管理体制决定了，金融机构无法通过资本市场，直接为中小企业服务。我国仍然实行分业经营分业管理制度。这样做是为了防范金融风险。

　　上个世纪90年代，美国克林顿政府考虑到金融发展的需要，制定了金融现代化法，鼓励金融企业实行多元化经营。我国一些大型企业集团，实际上已经获得了多个金融牌照，客观上实现多元化经营。

　　可是，我国金融监管仍然固步自封，分业监管的模式对于我国资本市场的发展极为不利。中央可以考虑，尽快将我国的证券监管和我国银行、保险、信托监管有机地整合在一起，成立国家的金融监管委员会。彻底打破传统的监管模式，鼓励更多资金进入资本要素市场，为企业提供便捷服务。

　　如果银行、保险、信托资金进入证券市场，出现金融风险，完全可以通过大数据管理，促使银行、保险、信托公司改变自己的经营方式，必要的时候可以设置市场准入门槛，限制银行、保险、信托资金进入证券市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资金优势，彻底挤压影子银行的生存空间。

　　当前我国许多金融机构四处招揽业务，为了吸收存款，不择手段。这种现象不能持续下去。中央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加快我国金融改革的步伐，确保我国资本市场的发展，符合经济的发展需要。

　　如果资金监管条块分割制度没有改变，金融机构之间通过第三方相互融资，那么，我国资本要素市场的发展将会遇到更大的麻烦。解决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必须打破固有藩篱，增加透明度，以更加开放的姿态，为我国实体经济服务。

第三，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我国有统一的金融大市场，可是，在金融市场监管过程中，却实行条块分割，不仅将我国金融市场分为银行、保险、信托、证券，而且按照行政区划设置金融监管机构。这是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资金的流动通常都是跨区域性的，如果设立地方金融监管机构，满足对地方金融机构及其活动的监管，那么，必然会出现巨大的漏洞。事实上，我国一些地方金融机构之所以出现问题，根本原因就在于，金融监管机构受制于地方政府，金融监管的过程中，考虑到地方经济发展的需要，金融监管机构对一些金融机构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彻底改革我国金融监管机构，取消地方金融监管机构，实行一竿子插到底的监管模式，确保我国金融市场监管不会出现漏洞，应当成为我国金融监管改革的总体原则。中央应当痛下决心，彻底取消设立在各地的金融监管分支机构，利用大数据库，对我国金融机构实施全国性监管。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国金融监管体制不符合市场经济发展规律。资金在全国各地流动，可是，金融监管却实行属地管理。这样的监管模式要想确保我国不会爆发系统性金融危机，简直是缘木求鱼。

　　必须撤销各地的金融监管机构，建立统一金融监管委员会，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对金融市场资金进行全流程监管。这是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发展的前提条件，也是我国更好充分利用资本要素市场促进我国实体经济发展的基础。

　　笔者的建议是：国家应当尽快撤销现有的金融监管机构，全国人大常委会修改法律，制定金融市场监管委员会法，建立全国性的金融市场监管委员会，并且与我国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全力配合，实现商品市场和金融市场的一体化管理，确保我国资本要素市场始终沿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国家应当考虑鼓励地方设立更多的证券交易所，证券交易所的信息直接纳入全国金融市场监管数据库，金融市场监管委员会随时了解资金的流通情况，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采取监管措施，决不允许在我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过程中，出现地方保护主义，出现条块分割、各自为政的现象。

　　2022年1月11日星期二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转编自“乔新生”微信公众号；图片来自网络，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