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查阅了一下当年伤痕文学时期的作品。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们都知道,这个时期的文学作品之所以被称为伤痕文学,主要是因为卢新华于1978年发表的小说《伤痕》为代表作而引起的。
在网上,有人说,刘心武的《班主任》应该是伤痕文学的开山之作。不过,刘心斌的《班主任》并没有《伤痕》那么沉重和凄凉。《班主任》虽然揭示了文革期间,孩子们根本没有机会学习很多文化知识,从而导致的无知和愚昧,但小说最后还是给人以希望的。而《伤痕》似乎给人们以更多的共鸣。大家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很多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只是印记不同,深浅不同而已。
有人说,伤痕文学起到了否定文革的先锋作用。这种说法或许有一定的道理。在文革刚刚结束的年代,还不可能立刻就否定文革,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时候,人们心底压抑着的东西开始渴望苏醒,所以伤痕文学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必然。
《伤痕》发表时,我们正在读大学。在同一个时期,很多文学刊物都在争先恐后地发表那些伤痕类作品,特别是小说。我读的其实不太多,但有一篇安徽文学刊登的《解瑛瑶》给我印象较深。这主要是班上一个女同学在读过之后,极力向大家推荐的。在这篇小说里,女主人公的遭遇似乎更为凄惨和悲凉。情节我已经记不住了。但那种心情似乎还留在内心的某一个角落。
应该说,这个阶段的伤痕文学主要还是表现个人的经历,以及在这个经历中的心理过程。有人说伤痕文学对文革的否定并没有那么深刻。或许是吧。只是后来的一些作品开始向深度挖掘,但似乎开始触碰一些当时所设定的底线。
如白桦的小说《苦恋》,在描述一个画家苦苦爱着自己的祖国。在旧社会,他历尽苦难。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他回到自己的祖国。这部小说拍成了电影,改名为《太阳与人》。
电影中提到,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因为画家有过在海外的经历,使他受到冲击,他不得不再度逃亡。一切看似白描手法,没有评论,没有愤怒,只是平淡。然而画家的女儿对父亲说,你爱祖国,苦苦留恋祖国,而祖国爱你吗? 画家后来自己也很迷茫,自语道,谁会想到爱国还会犯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句台词,致使这部电影遭到批判。不知道这部电影或者小说是不是伤痕文学的一个深化,不是只停留在个人的经历与感受上,开始触碰深层的一些问题。
今天看起来,当时对小说和电影的批判,在有的方面并不十分妥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作品的问题或许只是作者个人思想与情感的感受,并没有打算触碰敏感问题。但在看上去并无恶意的描述中,却或多或少曝露出某些过激的,或者不太恰当的因素。当然,也有可能,作者心里可能有更深入的想法,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条件下,他还不太可能敢于完全把他的想法都公开出来。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一些人的做法就胆子大了起来。他们所描写的伤痕已经不仅仅只是在文革期间了,而是向前延伸到更早的时候。而且他们把这些现象的根源已经直指制度本身上。
虽然他们的词句并没有那么直截了当,但人们一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再后来,有些人已经不想再用什么小说、文学之类的形式来表达他们的想法,而是用所谓回忆录之类的记实文字来公开表达对新中国的不满和仇恨。在这个方面,原来的《炎黄春秋》是这种反动思潮的先锋。
从伤痕文学走到历史虚无主义,这个过程有点长,而且也比较复杂。我们不能说,后来的历史虚无主义,就是跟伤痕文学一脉相承的。这样的说法不一定客观。伤痕文学的阶段,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带有一定合理性的,虽然其中包含着一些情绪化的东西。而历史虚无主义则完全不同。历史虚无主义带有一种强烈的恶意,来攻击党的领导,攻击社会主义制度,否定革命历史,否定新中国的全部历史。
或者可以说,历史虚无主义完全是借助于伤痕文学在人们心中的影响和同情,而扯起了另外一面反动的旗帜。
在宣扬历史虚无主义的回忆录或者所谓揭露真相的文章中,有很多东西是虚构的,是胡编乱纂的。在这些作者看来,反正今天的人们也无法查证,也不一定有精力去查证,所以他们就把所谓的宝押在没有人去揭穿他们的心理上。在他们看来,大家都很忙,都忙着挣钱,谁会有闲功夫去追究他们所说的东西是真是假? 而且这都是刊登在知名的期刊之上,在普通读者看来,这些期刊应该都是很严肃的,很严谨的,不太可能胡编乱造。所以很多读者都选择宁愿相信这些刊登出来的文字,所讲到的内容都是真实的。这些人就是这样在大肆而疯狂地鼓吹着历史虚无主义。
写作伤痕文学的那一代人,与阅读伤痕文学的那一代人都在逐渐老去。现在的中青年人未必读过,也未必懂得那一代人的经历与心路。当然,如果今天的中青年一代人,能够阅读一些当年的作品,或许对那个时代会有一点点了解,只是我们不能奢望他们的了解与上一代人的了解完全等同。历史没有提供这样的可能性。
不过,如果从我们叙述过从伤痕文学到历史虚无主义的过程来做一个更为全面地了解,或许他们会对历史达到今天的状态反而能有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伤痕文学与历史虚无主义不能划等号,而历史虚无主义则阴险地利用了伤痕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