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人们普遍感到疲惫、焦虑、压抑,仿佛生活成了一场没有终点的奔跑。却不知道痛苦究竟来自何处。
许多人把这种痛苦理解为个人心态问题,有人责怪自己“不够努力”“抗压能力弱”,有人试图用鸡汤或心理课程修补情绪裂缝。
如果我们从更高的维度来看,“压力、焦虑与痛苦”不是个人心理层面的孤立问题,而是深深根植于社会运行的逻辑、阶级关系与生产方式之中的。
简单说——不是你一个人出了问题,而是这个社会的运转方式让大多数人都必须活在焦虑里。
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一生下来就被推入竞争的轨道。你必须学习、考试、打工、加班,你必须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因为你愿意,而是因为不这样就活不下去。
为什么是这样?
因为你没有资源、没有工厂、没有机器,唯一能用来换取生存的,只有你的劳动力。
资本主义社会把劳动者与生产资料彻底分离,你必须出卖劳动力才能换取工资,换取生存。今天你有饭吃,是因为你在工作;明天你是否还能继续生存,却取决于市场、资本家、公司利润是否需要你。
这种持续的不确定性,就是焦虑的起点。马克思称其为“劳动者的无保障状态”,是一切现代痛苦的现实土壤。
资本主义不仅让人贫穷,更让人丧失自己。人不仅被剥夺财产,也被剥夺精神、意义与尊严。这种状态叫做异化:
人不再为了自己而劳动,而是为了工资、绩效、KPI,为了还房贷、保住岗位甚至仅仅为了维持体面。你早起、通勤、打卡、加班,创造出的价值并不属于你,而属于雇佣你的人。你越努力,资本越积累,但你并没有变得更自由。
这叫劳动成果的异化。
你是否热爱这份工作已经不重要,工作本身成为一种消耗生命的过程,这叫劳动过程的异化。
而当你渐渐忘记自己原本想成为怎样的人,只会按指令运转,这就是自我异化。
同时,你和他人的关系也变得冷硬。同事是竞争对手,朋友之间比收入、比房车,社交软件变成展示成功、制造焦虑的橱窗,人和人之间的信任被逐渐瓦解。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异化。
因此,焦虑不只是情绪,而是你活得越来越不像一个完整的人。
你是否发现,整个社会都在重复一个信息:
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你之所以焦虑,是你心态不好;
你之所以失败,是你不够自律。
而只要你再努力一些,就能“逆袭”“上岸”,就能摆脱不幸。
这些看似积极的语言,其实是最深的控制。
它把所有系统性的压迫和剥削变成个人的问题,让你责怪自己,而不是质疑社会运行的逻辑。
资本主义为了维持运转,必须制造焦虑。这种焦虑被包装成“梦想”“动力”“拼搏”,但本质是保证你持续服从与卖力的工具。
统治阶级通过教育、媒体、成功学灌输三种幻觉:
幻觉目的“你不幸福,是你不努力”把社会问题变成个人问题“只要努力就能翻身”掩盖阶级固化,延迟反抗意识“社会已是唯一合理模式”阻止人质疑制度,保持稳定
这种精神统治,马克思称之为虚假意识——人明明在被压迫,却相信这是理所当然。
那么,人真的只能忍受这一切吗?
答案是否定的。
痛苦不意味着失败,反而意味着觉醒的可能。
人真正的转折点,不是学会麻木,也不是自我说服“算了”,而是从“这是我的问题”转变为“原来社会病了”;
从孤独地承受,变成与他人产生共鸣、对话、理解;
从自责,变成思考;
从躲避痛苦,变成追问它的根源。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革命道路,但每个人都可以从不自欺开始。
不再把焦虑当成耻辱,而是当成对现实敏感的结果;
不再轻信成功学、鸡汤文、伪装的励志,而是努力保持清醒;
不再陷入无意义的比较,而是寻找能够相互理解、互相托举的人;
在力所能及之处建立小范围的互助,不让彼此滑入孤立;
学习理论,不是为了喊口号,而是为了获得理解世界、反抗世界的工具。
痛苦不是个人的偶然,而是时代的必然;
不是个人心理的故障,而是社会结构的裂缝。
我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们渴望成为人,却被推着变成工具;
我们之所以感到无力,是因为我们被教育去适应世界,而不是去改变它。
马克思说过,人不仅要解释世界,还要改变世界。
这句话不是号召冲动,而是告诉我们:如果意义消失,那就要重新创造意义;如果世界让人窒息,那就要让空气重新流通。
但清醒之后,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我们知道世界病了,却没有现成的药方;
我们理解了痛苦的根源,却依然要在痛苦中生活。
更残酷的是,清醒不能当饭吃,愤怒也不能替你交房租。
于是许多人在觉醒与生存之间撕裂,一边明白自己在被压榨,一边不得不继续加班、打卡、还贷。
这不是虚伪,而是现实的牢笼。
马克思说过:“人们创造历史,但不是在他们自己选择的条件下创造。”
我们想挣脱,但生活的铁轨早已铺好,每一步都踩在现实的冰冷上。
你可能会问,那怎么办?
是继续受苦,还是去抵抗?
可抵抗不是一声呐喊那么简单。
它会带来失业、孤立、甚至被排斥。
人不是钢铁,也不是革命话剧的英雄人物,人要吃饭、要养家、要照顾父母、要面对孩子的未来。
人必须先活下去,这不是怯懦,而是基本的理性。
所以真正的斗争,并不是让所有人立刻去冲撞,而是从不再欺骗自己开始。
哪怕你现在仍要去上班,仍要在岗位上微笑、按时交付,但你心里必须清楚——你不是天生为了这些屈服而生的,你之所以暂时忍耐,是因为你还在寻找方法,还在攒力气,而不是因为你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
很多人以为觉醒意味着愤怒,其实更深的觉醒是冷静。
你知道问题在哪里,也知道冲动无益。你开始观察,开始阅读,开始提问,开始寻找同样在思考的人。
你尝试在生活中创造那些虽小但真实的联系:和同事互相关照,而不是互相挤压;
和朋友谈现实的痛苦,而不是只分享表面的炫耀;
和家人讲道理,而不是让“没办法”“都这样”继续压住思考。
你不再热衷于互联网上的情绪狂欢,因为你知道骂一句资本没用,你想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强,它的逻辑是什么,它哪里可能会崩裂。
老人家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很多人误以为这句话意味着反动力量不堪一击,但原句其实还有下半段:“从长远来看是纸老虎,但在一时一地、在具体斗争中,却是真老虎。”
这句话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清醒——反抗不是浪漫的,不是轻易赢的,你面对的是现实中的真老虎。
但如果看得足够长远,它终将会朽。这正是我们今天应持的态度:既不被压迫者的强大吓倒,也不被盲目的乐观麻痹。
那么,我们今天所能做的,是在夹缝中保存人性与判断力,不让自己彻底变成资本的附属物。
不被消费主义裹挟,不把幸福等同于买得起更多东西;
不把国家与政权、土地与统治者混为一谈;
不被“现实主义”压哑,不接受“你无能为力”这句话作为命运判决书。
哪怕条件还不成熟,哪怕你改变不了世界,你至少可以拒绝让世界完全改变你。
你可以在单位里依旧完成任务,但不会去教育别人“加班是福报”;
你可以为了生活继续赚钱,但不会嘲笑那些质疑不公的人;
你可以暂时沉默,但不会站在压迫者一边说话。
这种克制,这种不认输的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抵抗。
它不喧哗,却在黑暗中保留火种。
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这样生活,不再轻易责怪自己,也不再盲目崇拜权力;
当人与人之间重新出现信任、互助、同理,而不是竞争、算计、冷漠;
当有人开始思考孩子应当怎样成长、教育应当为了什么、工作是否必须消耗生命,这个世界或许就悄悄出现一道裂缝。
裂缝未必马上变成洪流,但只要它存在,黑夜就不再是密不透风。
所以问题不再是“我们能不能立刻改变世界”,而是“在世界改变之前,我们还能不能保持做人的样子”。
你要记得,你没有完全沉睡,你仍然在问:我们为什么痛苦,我们还能怎样生活?
只要这句话没有被压下,只要你愿意把它留在心中甚至悄悄说给另一个人听,这个世界就还没有被彻底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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