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上层建筑,上层建筑是用来保护经济基础的,也就是保护生产关系,当然它也要保护生产力。
举个例子,一个村子要修一座桥,因为村口有一条河挡住了村民的去路,使得大家每次出行要绕好大一个圈子,大大增加了流通成本,而且还保留着巨大的安全隐患。好了,现在要修这样一座桥,那么修桥需要什么呢?首先肯定是生产力。什么是生产力,其实就两项,一项是劳动者,一项是生产资料。
劳动者和生产资料一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生产力,如果再把科学技术融入和渗透到生产力中,就能大大提升生产力。
但是光有生产力是不是就可以把桥给生产出来呢?当然不是。
如果光有生产力就可以,那就不会出现一边是大量闲置的劳动力,一边又是大量闲置着的生产资料,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一边是生产力的闲置,一边又是劳动者的贫瘠等现象。就比如我们不缺钢筋混泥土,也不缺大量的建筑工人,但是大量的建筑工人是无法拥有一套自己的商品房的,有时候连一座桥都不能拥有。
所以光有生产力是不行的,人们要能够进行生产,就必须要结成一定的生产关系,人和人之间要结成一定的关系,人和物之间也要结成一定的关系。只有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中,生产力才能够发挥作用,才能够进行生产。
就比如村民要建一座桥,那么建这座桥的占地属于谁?这座桥的建设权属于谁?建这座桥的资金谁出?这座桥属于私营项目还是基础设施?谁来建这座桥?要不要收费?怎么收?这些都属于生产关系的范畴,这些问题如果没有解决好,你就是一边闲着一万吨钢筋混泥土,另一边闲着成千上万的社会劳动力,这座桥一样修不起来,这就是生产关系的意义。
一座桥是如此,整个社会纷繁复杂的生产建设其实也是如此。
为什么说上层建筑是保护生产关系的?还是拿这座桥来举例,要想把桥修起来,也就是说要想使修这座桥的劳动力和生产资料结合在一起,从而发挥生产力的实际作用把这座桥建起来,就必须明确好生产关系中的那一系列问题。比如,明确建桥的占地归某地主张三所有,建桥的任务交给承包商李四,李四承包了建筑任务可享有若干年的收费权等等,然后李四雇佣一批劳动力来完成修建任务,于是乎,一座桥就被修建起来了。
但是,光是嘴上明确这套生产关系远远不够,因为不一定所有人都同意按照这个模式去搞。万一修到一半,有人不同意这个方案,或者一开始就有人掀桌子,这事还是没法搞下去。所以,这些规定也好,协议也好,在拟定之后,必须要有什么东西去保护它,以便大家都可以按照这套生产关系的模式去发挥生产力的作用,从而生产出人们所需要的衣食住行等等物质产品和精神文化产品。
保护这套生产关系的,就是我们说的上层建筑。它包括我们看到的一系列法律制度、政权、军队、警察、法院等等,也包括维护这套生产关系的整个社会意识形态。因为光有制度、执行机器是不够的,如果没有社会意识形态的约束,大家都不认可这套生产关系了,那么单靠国家机器的强力作用,是不可能使大家都去遵守原有的生产关系的。
上层建筑保护生产关系这一点,其实从我们的历史中去看,非常容易理解。比如蒋介石时期的国家机器,就属于上层建筑,它保护的是什么呢?它保护国民党官僚的利益,保护大资产阶级的利益,保护买办和地主的利益,怎么保护的?就是保护那一套生产关系。
土地都集中在地主手里,那就保护土地的地主所有制;生产资料都集中在官僚资本的手里,那就保护官僚资本;产品分配全部流向买办、官僚、地主们的手里,那就保护这套分配体系。农民想要土地进行生产?不好意思,那是地主的东西,能说给就给吗?当然不行。什么?你要抢?你要打土豪分田地?岂有此理,这是被赤化了,那我就要派军队去围剿你,一次剿不完去两次,两次剿不完去三次,这就是上层建筑保护生产关系。
生产资料的所有制,人与人在生产中的阶级关系,产品的分配等等,都属于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保护的就是这些东西。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土地地主所有制等生产关系已经严重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农民需要起来打土豪分田地,改革原有的生产关系,怎么办?得组织起人民军队起来,把原来老蒋那套上层建筑革掉,使得原有的生产关系失去保护,然后才能打碎旧的生产关系,建立新的生产关系。从井冈山时期开始就是这样,没有红军,没有红色政权,你那个土地革命是进行不下去的。红色政权也是一样,它作为新的上层建筑,保护的也是新生产关系,在当时指的就是保护新的土地农民所有制,以及相应的红色政权下的种种生产关系。
生产关系的总和就是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指的就是有什么样的生产关系,就需要有一定的上层建筑与之搭配。反过来,上层建筑出现那一刻开始,它又反过来保护和维系着这样的经济基础,也就是保护和维系着这样的生产关系。
所以,村子里的那座桥,到底是一个善意之人建的,还是一个黑恶乡绅建的,又或者它是一个收费的桥,还是一个惠民的桥,其中曲折婉转,大多数的群众可能并不能了解的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座桥如果拆了又建,建了再拆,以今天这样的生产力,数年的时间无法解决一座关系村民生命安全的桥这样的生产需求,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的生产关系已经严重的阻碍生产力了。
一座不仅关系到村民出行成本,生活便利的桥,而且关系到村民生命安全的桥,倘若要让村匪恶霸来建,这固然荒唐,即便是让某个所谓的良善之人来建,这同样不可取。岂有把如此重要的生产需求寄托于某个好人的良善之举的道理?调整生产关系,发挥生产力的作用,群众自己的桥,自己就可以建起来。
局部的生产关系阻碍着生产力不要紧,调整改掉就可以了,可是如果局部不再是局部,修桥也不仅仅只是修桥,事情就难办了。生产力是最革命的因素,如果生产关系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那么这个过程中就必然伴随着破坏生产力,伤害生产力的过程。生产力就是劳动者和生产资料,一个是人,一个是物,人和物都会受到破坏。
一开始,这种破坏在生产力的表现上往往是消极的,被动的,不流血的,比如人会躺平,机器会生锈,随着生产力继续遭到破坏和阻碍,生产力就会起来反抗。这种反抗可能是呼吁,是抗议,是运动,是打砸机器,总之是以各种形式反对阻碍生产力的生产关系。然而经过长期的量变会引起质变,只有量变没有质变,那是形而上学,不是辩证法。量变积累到质变,就可能是革命,就可能会流血。
最后,引用一段毛主席的话:
生产力是最革命的因素,生产力发展了(或受阻碍了),总是要革命的。生产力有两项,一项是人,一项是工具。工具是人创造的。工具要革命,它会通过人来讲话,通过劳动者来讲话,破坏旧的生产关系,破坏旧的社会关系。“君子动口不动手”,最好的办法是用口。善讲不听,就会武讲。没有武器了,怎么搞呢?劳动者手里有工具,没有工具的可以拿石头。石头都没有,还有两个拳头。——《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