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通过施达克对费尔巴哈的评价,说明了施达克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是什么。
前面我们已经说明,施达克把费尔巴哈说成是一个唯心主义者。那末,施达克是根据什么标准把费尔巴哈划分成为唯心主义者的呢?恩格斯指出,他不是拿哲学基本问题当作标准去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而是拿相信不相信理想力量,有没有理想的愿望和目的,即相信不相信人类的进步,追求不追求真理和正义,当作标准去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在施达克看来,费尔巴哈是相信人类进步,主张同情、博爱,追求真理、正义的,因此费尔巴哈就是一个唯心主义者
恩格斯在下面三段中,对施达克这种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进行了具体的批判,指出唯心主义和追求理想的愿望与目的并不是一回事,指出施达克这个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不论从哲学的事实上看,从逻辑的推论上看,从历史的实践上看,都是根本错误的。
第十八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指出,从哲学的事实上看来,施达克这种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是根本不符合事实的。
恩格斯指出,从表面上看来,康德的哲学好象能够说明施达克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是正确的。因为康德不仅在自己的哲学中提出了“绝对命令”这样一个最高的道德标准,而且他还把自己的哲学叫作《先验的唯心主义》。这样看来,康德不就是因为自己讲了道德的学说,并且追求一个最高的道德标准,才把自己的哲学叫作唯心主义的吗?
其实不然,恩格斯指出只要稍微有一点哲学知识的人就会知道,康德之所以把自己的哲学叫作《先验的唯心主义》,这决不是因为他讲了道德的学说,提出了一个适合于一切时间、一切地点、一切社会、一切阶级的普遍的、永恒的道德标准,而是因为他提出了“先验的悟性”、“先验的时空”,提出了不可认识的“自在之物”。这一点,就是施达克本人也是不会不知道的。
施达克这种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是和当时德国庸人中流行的一些偏见分不开的。根据当时德国庸人们的意见,唯物主义的本质就在于它非常强调物质上的享受,唯心主义的本质就在于它特别强调道德上的理想。不过,恩格斯指出,这种庸人的偏见,并不是发生在哲学家们的中间,而是发生在哲学的领域之外。在当时德国的社会中,有一些小资产阶级,他们从席勒的诗中摘取了一些片断的哲学知识,并且根据这种一知半解的哲学知识,望文生意地把唯物主义加以贬斥,把唯心主义加以颂扬。因此这些根本没有什么哲学常识的庸人们的见解,只是一种对唯物主义的无知攻击而已,它是根本不值我们一驳的。
恩格斯还指出,黑格尔曾经尖锐地批判过康德的道德学说,指出“绝对命令”这个康德所提出来的最高的道德标准,是软弱无力的。黑格尔也曾经讥笑过那些由席勒培植起来的、专门喜欢幻想的小资产阶级,指出他们所追求的理想是根本不能实现的。这样,如果按照施达克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看来,黑格尔就应当是一个站在反对唯心主义斗争最前线的唯物主义战士了,可是谁都知道,黑格尔并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乃是一个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唯心主义者。
由此可见,从哲学中的事实上来看,唯心主义和追求理想的愿望并不是一回事。因此,施达克把它当作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当然也就是错误的了。
第十九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进一步指出,从逻辑的推论上看来,施达克这种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也是非常荒谬的。
恩格斯指出,如果说凡是有理想愿望、理想目的的人就是唯心主义者的话,那末按照逻辑上的推论就必然要得出一个非常荒谬的结论:即必然要得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唯心主义者,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唯物主义者的荒谬结论来。为什么呢?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活动都是受一定的思想动机所支配的,所以任何一个人的活动都是有目的、有愿望的。人渴了就有喝水的愿望,人饿了就有吃饭的愿望,吃饱喝足以后,这种愿望没有了,别的愿望又产生了。这样一来,如果按照施达克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去衡量一下世界上所有人的话,那么世界上所有的人就都是天生的唯心主义者了;世界上就根本不可能有一个唯物主义者了。既然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唯心主义者,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区别,那么施达克为什么还要提出一个标准来去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由此看来,从逻辑的推论上来看,唯心主义和追求理想的愿望也不是一回事,因此,施达克把它当作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也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第二十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指出,从历史的实践上看来,施达克这种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也是根本错误的。
恩格斯在这一段里用十八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者伏尔泰、卢梭和狄德罗的历史事实来说明:相信人类进步,追求理想愿望,为真理正义而斗争的人,往往不是唯心主义者而是唯物主义者。这样,就彻底地粉碎了施达克的谬论。
恩格斯指出,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者都是相信人类进步、追求理想社会的。我们知道,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者都是提倡人类理性,而反对宗教信仰的。他们相信人类的理性能够征服中世纪的黑暗势力,他们相信人类能够在理性的基础上,建立理想的王国。在政治上,他们提出了“天赋人权”的口号,认为自由和平等是人类天生就有的权利,并用这个口号去反对封建社会中的各种特权和其他不平等的现象。
例如,伏尔泰就是一个相信社会进步、追求社会进步的先进人物。他在自己的一生中,不顾生死地和教会进行了斗争。在他看来,教会是摧残人类善良天性的东西,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是一切进步的障碍。因此他就提出了打倒教会特权、取消教会法庭、没收教会财产的口号。他把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加特力教会称为“恶棍”,并号召大家去“打倒恶棍”。
伏尔泰不仅进行了反对加特力教会的宗教斗争,而且还进行了反对封建特权的政治斗争。他宣布人类天赋的权利是不允许被剥夺的,他非常强调人身自由、思想自由和出版自由。他要求消灭农奴制的残余,取消阶级的特权,要求改造现在的法庭,建立统一的立法,要求废除残酷的刑罚,改善监狱的制度,要求取消任意拘捕,设立陪审法庭。他还要求废除不合理的人身义务和财产义务,主张贵族僧侣们也要照样交纳租税。
正是因为伏尔泰尖锐地攻击了封建制度和加特力教会,他也就遭到了反动的封建统治者和教会方面的种种迫害,但是伏尔泰并没有被吓倒,他还是不屈不挠地为社会的进步而进行斗争。
又如,卢梭也是一个反对不平等、主张社会进步的思想家。卢梭在自己的著作《论不平等的起源》中指出,私有财产是人类一切不平等、一切痛苦的源泉。为了消灭各种不平等的现象,根本的途径就是通过改良旧的租税制度,采用新的租税制度,限制遗产的让渡,设立专门分配给贫民的国有地,兴办儿童的社会教育等办法,来消灭分配领域中的不平等现象。
卢梭在自己的著作《社会契约论》中还提出了建立共和国的要求。在这本书中他根据自己社会契约说的理论,说明了自己理想的国家制度,指出这个国家应当是为公众谋幸福的。卢梭的这本著作,对于当时法国资产阶级为争取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的斗争,有着很大的影响。这本书自从在1762年出版以后,立刻风行一时,并成为当时资产阶级革命中的一个有力的精神武器了。
再如狄德罗,他比伏尔泰和卢梭更为进步,他把自己的一生完全贡献给了追求真理、追求正义的斗争事业了。
狄德罗主编了《百科全书》(或叫《科学、艺术和工艺的百科全书〉)。这部《百科全书》不仅把十八世纪中叶以前人类所积累的知识,整理出来了一个体系,更重要的是这部〈百科全书》带有强烈的政治战斗性,它对封建的制度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对加特力教会进行了不妥协的斗争。他们虽然没有提出废除王权的口号,但他们极力主张限制王权。狄德罗在说明法国革命前人民所遭受到的社会压迫和暴君的奴役时写道:“再也没有什么祖国:从北极到南极,我只看见暴君和奴隶。”[ 《狄德罗哲学选集》,三联书店1957年版,第234页。]不仅如此,狄德罗还向当时的国王进行了直接的尖锐的攻击。他写道:
你做睡在火山上,
你的臣民只是不得已沉默,
任何注意的警卫,
任何豪华的接待,
任何高位的诱惑,
那都不能拯救你,
用什么也难消灭暴动底爆发。
因此,狄德罗和整个百科全书派的人,都遭到了统治者的迫害。1759年法国政府禁止了《百科全书》,烧毁了狄德罗的文集。但是,任何逮捕,任何监禁,也不能征服狄德罗和整个百科全书派的斗志;任何迫害,任何焚毁,也阻挡不住他们革命思想的传播。
总之,伏尔泰、卢梭和狄德罗这些十八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者,都是有理想愿望,并为他们的理想愿望而奋斗终身的思想家。如果按照施达克的眼光看来,这些法国的资产阶级思想家,都应当是非常彻底的唯心主义者了,但是他们之中并没有一个唯心主义者,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者。
由此看来,从历史的实践上来看,唯心主义与追求理想的愿望之间也没有丝毫必然的联系,因此,施达克把它当作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标准,也是根本错误的。
第二十一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进一步指出了施达克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的原因。
施达克为什么会在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这个问题上犯错误呢?恩格斯指出其原因就在于,施达克向市俗庸人的偏见作了不可饶恕的让步。
我们知道,在当时德国的社会中,有一些市俗庸人们,他们由于受了教会神甫们长期诽谤唯物主义的影响,而把唯物主义者说成是大吃大喝、贪婪爱财、酗酒肉欲、招摇撞骗、投机倒把等专门追求物质享受,非常肮脏低贱的人;把唯心主义者则说成是有崇高理想、美好道德、追求真理、正义、自由、平等、博爱、进步,喜欢欣赏幽雅音乐、优美风景等不注意物质享受,而注意精神享受,非常高尚可敬的人。
庸人们所爱的一句谚语:“人是什么?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这句谚语的意思就是说,人一生下就有两种本性,一种是追求物质享受的要求,一种是追求精神美满的要求。追求物质享受的这种本性,是不高尚的,它是一种野兽本性的残余。追求精神美满的这种本性,是高尚的,它是一种神或天使本性的表现。在庸人们看来,这两种本性是人生下来同时具有的。不过,唯物主义者由于专门讲究吃喝玩乐,所以他们把人的野兽的一面加以发展了,而唯心主义者由于追求善良、纯洁、高尚的精神生活,所以他们把人的天使的一面加以发扬了。显然,这是对唯物主义的一种恶毒的污蔑。
恩格斯在批判这种庸人的观点时指出,这些庸人们虽然在表面上极力贬低物质享受,极力抬高精神完善,但是在实际上他们真正迷恋的却是物质享受。他们只是在“唯物”过度的时候,才在口头上喊一喊要追求“美好的世界”,追求完满的精神生活罢了。
施达克不但没有看出庸人们的这种议论是对唯物主义的一种恶意攻击,反而受了他们的影响,因此才在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这个问题上犯了错误。
第二十二段
在这一段中,恩格斯评述了施达克在捍卫费尔巴哈过程中的成绩。
恩格斯在批判施达克错误观点的同时,也肯定了施达克在捍卫费尔巴哈过程中的功绩。前面已经说过,在费尔巴哈发表了一系列唯物主义的、反宗教的著作之后,很多名噪一时的大学讲师们都起来反对和攻击费尔巴哈。施达克虽然错误地把费尔巴哈当作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但他还是极力维护费尔巴哈,极力反对黎尔、文得尔班、朗格等新康德主义者对费尔巴哈的攻击。在这一点上,施达克还是有功劳的。
但是,究竟那些大学讲师们是如何攻击费尔巴哈的,施达克又是如何反击这些大学讲师们的,这些具体情况虽然对于那些关心黎尔、文得尔班、朗格等新康德主义的人们,以及对于施达克本人,也许是很必要的,但是恩格斯在这里并没有具体地说明它。因为在恩格斯的眼光看来,这些德国的新康德主义者,都是些“德国古典哲学的不肖子孙”,他们比起自己的先辈——德国古典哲学的创始人康德说来,不是前进了,而是后退了。他们抛弃了康德学说中的唯物主义成分,并把康德学说中反动的、唯心主义的成分加以发展了。他们在反对和攻击费尔巴哈的过程中,并没有提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此恩格斯在这里也就没有具体地说明他们反对费尔巴哈,以及施达克和他们作斗争的过程了。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中,解释恩格斯的这句话时指出:“恩格斯想‘怜惜读者’,就是说,使社会民主党人不至于有幸去结识那些不肖的自命为哲学家的空谈家。”“恩格斯‘怜惜’德国工人,使他们不至于和这一伙‘捉跳蚤的’大学讲师们成为知交,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列宁全集》第14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212、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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